许宝江《疯狂的乡思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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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时节。那天在深圳谋生的老友平在电话里疯狂地喊着:“这次回去扫墓,我要带回最靓的相机,拍下千张家乡风物的照片,装满几大本相簿,贴满我的房间!……”
我马上感觉到,乡思早已把平折磨得够呛(正如我),现在终于像熬到了尽头,可以有机会尽情发泄了!
那两三天平与我互发短信数十条,长途电话也通了好几次,除简单谈一些工作生活感受外,主要话题就是“家乡”两字,而聊得最多的却是些陈年旧事──这些事在其他人看来也许是毫无意义的,但不知怎样此时却变成了我俩谈资的“猛料”,非要狂抖尽出来不可!
我和平是最要好的朋友,在家乡小镇工作了几年之后,为了更好的生活和实现所谓的“远大理想目标”(用现在时髦话来说就是“展显自我价值”),我俩告别了家人和其他朋友,远离了家乡到外地去谋求发展;后来我们曾辗转过几个城市,彼此却不再同在一个地方,平时只好借助电话、手机短信(以前是信件)来保持联系,这样一晃就过了二十年。
记得当年年轻气盛的我们经常都会嘲笑一些“胸无大志”的人,总爱说他们都是“蓬间雀”,还拍着胸脯豪气万丈地振臂高呼:“大丈夫志在四方,‘我辈岂是蓬蒿人’!”谁料生活却是这样的幽默,它首先让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,圆了一个“大志”梦,而随着岁月的推移,却又使我们的思乡情怀像我们当年的盛气一样疯长着,让我们自已嚷着要回来――回来看看家乡的山水草木是否与当年一模一样,看看亲人朋友是否像在梦中相逢时见到的那个样子,以便重新找回家乡像父母亲赐给孩儿时的那种温馨与抚爱,使之疗合无情的岁月与生活给我们的心灵留下的创口……
现在,我们已彻底明白了什么叫乡思――乡思就是被存放已久的自行车,它永远都轻载着我们曾经拥有过的浪漫与美丽;乡思就是腌制好的高质腊味,它浓郁的淳香足以滋养我们枯竭饥饿的精神与情感;乡思更是一棵长青树,任何风霜雨雪、悠长岁月也改变不了它用以装饰我们梦幻的青春美丽的色彩……
“我也带录像机回去,拍录下我们与亲友们相聚时的欢乐场景和不变的乡音!”我最后在电话里告知平。平大声叫好,马上与我决定了归期的具体时间……
《茂名晚报》(百味人生 2007-04-04)